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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致元讲《想念》:当你闭上眼睛,回忆还是存在的


  我们看《想念》。《想念》是一本无字书,请你们由图去了解它的故事。《想念》是献给我的母亲和姐姐的一本书。

这是台北火车站,这个女孩是主角,她买了一张车票,是台北到屏东的。

然后她坐上车,打开笔记本,笔记本里有两张照片和一朵红色的花。火车很快地往屏东方向开,她不知不觉睡着了。

她小时候的玩伴一一出现在梦里面。梦里面,玩伴一个个出现,照片里的小孩都不见了。

慢慢的,这个女孩变成了一个小孩。

火车也到了屏东。这是很久以前的屏东,是很乡下的屏东。

在火车站接她的也是她的玩伴,然后他们一起去骑脚踏车。

他们在草原上骑得很快,他们骑过竹林,到了小溪旁边玩水。

这个女孩想起了一件事,她跟放牛的伯伯说:“你见过照片里的这个人吗?她是我的妈妈。”

这个伯伯就带她去找妈妈。

快要见到妈妈了,她很开心,手里拿着一朵红花拼命跑向妈妈,接着抱紧她妈妈。

接着呢……

你们能看得懂吗?对,不用我再来解释了,你们觉得什么,那就是什么。

观众:我看了你的这个无字绘本,它大胆涉及了死亡这个话题,如果对孩子来说,过早地触及死亡这个话题,会不会有些……?

陈致元:我明白你的意思。这本书是我20岁左右出版的,送给我的母亲和姐姐。这是很单纯的一个故事,是一个回忆。我的母亲过世了,那时我住在台北,我姐姐住台南。有天晚上,姐姐打电话给我说很想念妈妈,可是她已经不在了,怎么办?她很难过。我觉得我突然之间好像变成了哥哥,我说:“她没有不在啊,当你闭上眼睛,回忆还是存在的。”我小时候看见母亲看照片会流泪,那时候我不懂,照片里面有什么让你流泪?可是,的确,那里面有很多故事,有回忆。所以,那一张妈妈的照片对我来说就是有意义的。

但是,你也不要以为孩子都不懂,你看社会新闻,那么残酷,孩子都能接受,还有什么是他们不能接受的。就像你的成长一样,你从以前到现在,有哪件事情是你无法接受的吗?有哪件事情是你听完后觉得,完蛋了,我要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。没有,对不对?所以,关键不在某件事情,而在你怎么说出来。我遇过一个孩子,我给他讲这本书,她说,这本书让我想起我死去的小狗。所以,任何事情都是通的,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。我很诚实地说,这本书不是做给小孩看的,但是孩子能接受,我很高兴。

听众:我感觉,《想念》这本书的风格和前面两本书不一样,我不知道是因为您使用的材质不一样还是绘画技巧的改变造成的,还是如何,能不能请您简单介绍一下。

陈致元:画这本书的时候,我很穷,买不起好的纸,所以我用很便宜的纸张,但是便宜的纸如果重复地画容易破掉,于是我用水泥漆涂在纸上,所以这个纸张厚度很厚,我是用那个质感画的。

听众:我比较感兴趣的是,你一般的绘画流程是什么,简单一点说就可以了,谢谢。

陈致元:先涂水泥漆,然后上水彩,上完水彩再用彩色铅笔。我要先说我的画画方式是没有规则的,因为我不是科班出生。所以你这个问题对我而言比较难,而且我也不鼓励你学习别人的方法,你学了之后,对你来说是一个障碍,会束缚你。很多科班出生的人会想办法摆脱科班所学的东西,就像毕卡索,他一辈子都在努力地回到小时候的状态,他花了一辈子的时间要把复杂的东西简单化,以至于到最后他不是在画技巧,而是在画想法。我很喜欢毕卡索的原因是,我看过他的原作,他不是在画画,他是在玩。很多人会害怕画画,原因是你不敢画,你怕出糗。你会想,我该怎么画,先画绿色吗,再画蓝色吗,你会有一个步骤。毕卡索他已经到了一种境界,看他的原作就会知道,他原先是用黑色,可是后来又涂成了红色,因为他在玩,他觉得红色才是对的。可是一般人没有勇气改掉原先的计划,我们都是按照计划在做的,例如你画一张图,你会先打草稿,再上色。可是我觉得,一个好的画家是在玩,在玩的过程中,你才会有想法出现,才会有创意,才会与众不同。如果你一直按照步骤画,那大家的都是一样的。这是我的想法。